[叶黄]树深时见鹿,溪午不闻钟。
*回忆杀系列,我觉得我都要写烂了……
*修伞占四分之一就不标在题目上了,注意避雷,
*食用愉快
1
“喔这是一个很八卦的问题,叶神有喜欢的人吗?”
“当然。”叶修不置可否。
“那可否透露一下呢?”
叶修沉思了一会儿开口:“我喜欢的人在月光里,我爱的人在阳光下。”
天知道叶修是怎么说出这种文绉绉的句子的。
“嗯……这个答案像是猜谜语一样,那就先跳过吧……下一个问题!”
“请问叶神觉得自己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是什么呢?”
“不用手机。”叶修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。
“哦?为什么这么说?周所周知叶神一向是不用手机的啊?”
“保密。”
“那叶神保密的话就不追问了,毕竟是隐私嘛。那今天的访谈就到这里了,谢谢叶神的配合!”主持人还颇配合地叹了口气。
“啪”地一声关了刺眼的追光灯,叶修活动活动有些麻木了的手脚之后站起来,眉眼中略带了些倦意。招呼都没打一声便昏昏沉沉地出了演播室,连和黄少天擦肩而过都没察觉。
说实在的,叶修这几天心理生理都不太好。
心理上是因为前几日不知怎么惹毛了黄少天,人家气鼓鼓地收拾了衣物去喻文州家借住了,叶修还以为黄少天只要消消气,过几天就会自己回来的。不想接连几日黄少天看见他当没看见一样,理都不曾理睬叶修。只不过偶尔路过的时候会恶狠狠地剜一眼才离开,却依旧是不说话。
至于生理上,则是黄少天走之前以生病为理由,拿了一只熊娃娃把床分成了两半。以此为楚河汉界,碰都不准碰一下,连顺手揩个油都不行。这下搬去喻文州家,直接离他远远的像是避开瘟疫一样。温香软玉在怀分明还历历在目,这厢就一巴掌拍进了谷底,甚至连人影都看不见了。难过的叶修只能在训练的时候多看自家媳妇几眼,饱饱眼福而已。
之前主持人问到的问题,叶修本来想回答的,却又作罢了。
毕竟回忆是留给自己的,而不是给媒体做宣传的工具,也何必惹上不该惹的麻烦呢?他和黄少天的关系只不过队里互相之间心知肚明却从不点破,消息堵的严严实实。
叶修摸了摸衣袋,抽出一支烟来,挡着风,划亮火石。
之前答应黄少天戒烟的事就暂时先放一放吧。
烟雾升腾着,一墙之隔的演播室里,黄少天攥紧了手,深呼吸几口才用力推开了门。
叶修惊讶地看着来人。
“老叶。”黄少天喉咙不太舒服,仰头又灌了口水,再放下水杯时带了些哭腔。
“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最正确的事是遇见我呢。”
叶修没急着回答黄少天,而是若有所思地琢磨着黄少天的话,捉狭地说:“剑圣大大这是愿意理我了吗?”
然后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。
“我靠我什么时候打算理你了?只不过看到你的访谈顺便问一句而已别那么自作多情。叶修你给我听好了,如果我们真的过不下去那就分手吧,一了百了算了真的是,谈个恋爱这年头也那么难?就凭我这个名字都上万女粉好吗别弄得好像我舍不得你一样。我不求着你看我了行不行?你和你的回忆过一辈子去吧啊?”
虽然舍不得你是真的。
虽然我或许没有那么多女粉。
但是真的不打算认识你啊,如果可以的话。
然而命运的齿轮不可抑制地,一步步向前推去,他们不可阻止地相遇。
2
那个清晨黄少天极鲜见地早起了,迷迷糊糊地向着蓝雨俱乐部的方向走去,一路上呵气不断。离俱乐部不过几百米的地方被一个略沙哑的声音叫住,但也能分辨出是青年音。黄少天揉了揉眼睛不满地嘟囔了句,方才看见自己身边的人不过二十左右,极随意地打理一下就出门的那种,这让那人在黄少天的印象分减了不少。
对方见他不说话,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说道:“喂——你知道蓝雨战队,荣耀的那个,怎么走吗?”
黄少天登时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,满眼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,上下打量了一会才开口:“我刚好也去那儿,你跟着我?不过你可别不怀好意,蓝雨的安保制度还是挺好的,就你这幅身材随便叫一个保安都能把你扔出去的,你想好了吗?”
黄少天依稀记得那人用一副欠扁的嘴脸说:“我好意叫你回来免得被车撞死,你还反过来问我有没有恶意,人心可畏啊人心可畏——”
那大概是,黄少天和叶修的第一次相遇。
纵使那个时候黄少天不认识叶修,叶修不认识黄少天。
当然,一切从黄少天出道那一年开始转变,他曾经无数次从喻文州那儿听到“叶秋”这个名字,却从没想过自己面对着一位神级人物,并且让内心的情愫暗自生长。
然后他们之间的情感越来越纠缠不清,一直持续到黄少天编入国家队的第一个生日那天。
那时候所有的人聚在一起,管理开面准许他们喝酒,可饮料啤酒开了两瓶还不见叶修。黄少天沉默了会儿,打着圆场道:“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叶那种人迟到再正常不过了,来来来开吃吧别等他了。让他吃一次亏,不然永远都不会知道准时到场的重要性,等他来了给惩罚!”
事实证明叶修并非迟到,而是根本不打算来。
直到散场,黄少天送走别的队员,保洁阿姨清理好房间摘下口罩,临走之前嘱咐他记得关灯,便换下一套工作服,打理了一下便先行离开了。
最后黄少天被值夜班即将下班的前台小姐推醒。他以蜷缩的姿态躺在包间的沙发上,脸上被压出了红红的印子。黄少天伸手揉了揉,歉意地离开了那座金碧辉煌的酒店。
矗立在中央广场旁的白色钟楼敲响了黎明的钟声,太阳早已挂在空中,明亮却又晃眼。
——才5:40而已,不愧是夏天啊,太阳起的那么早。像叶修这种人可能刚睡吧?说不定又通宵了。
黄少天这样想着,咔嗒开了自家的门。
偌大的客厅里摆着一只纸箱,用胶带封得结结实实,快递单上的寄件人一栏赫然是“叶修”二字。
黄少天只匆匆看了一眼纸箱,随即几步跨到沙发边仰面躺下,盯着当初他们一起挑选的天花板图案。
那还是他死缠烂打了好久叶修才勉为其难陪他出门的。
自从他们初见,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,叶修退役那一年黄少天万般纠结于自己的情感,却在收到叶修的邀请之后义无反顾地去了兴欣。冒着被发现的可能,却仅仅是帮他刷一个不起眼的副本。
然后他们从对手变为队友,就再没有进展。
有那么一段时间黄少天的心情是抑郁和窃喜混杂的。
抑郁的是自己在叶修心目中不敌一把千机伞和一位已去的故人,窃喜的是那位故人已去,留给叶修的仅仅是回忆,而他黄少天是活生生存在着的,他有无数的时间去增加他在叶修心中的比重。
但一旦他意识到,那位故人不可替代的时候。
窃喜变成了绝望,而且持续了很长很长。
昨夜不知他被灌了多少杯酒,如今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,胃部一阵抽痛。
摸出手机给喻文州发了条短信,请假。
然后虚脱一般松开手,脸色惨白地捂紧了腹部,手机因为惯性摔在了地板上。
纸箱发出了些响声,黄少天怕是猫猫狗狗藏在箱子里,忍着腹痛划拉开了那一层胶带。
“少天是不是我不发出点噪声你就不打算开箱子了?躲在里面很不舒服的,要不你试试?”叶修从箱子里站起来,揉了揉手腕,这才看见蜷缩在一旁的黄少天。
叶修心底一惊,试探着喊了句:“少天?”
“喊什么喊,我有那么容易死吗?”
最后黄少天被叶修带去医院洗了胃,一路上叶修嘀嘀咕咕说的什么,他一句都没听清。
那大概是黄少天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——他是这么认为的。
然后他们同居了。
没有人提起,仅仅是有那么一天,叶修说:“少天,搬到我家来呗?”黄少天愣怔了下,良久才回答了句“好。”第二天黄少天便拖着两箱衣物敲开叶修家的门。
极默契的,他们从来没提起过那位“故人”,黄少天怕叶修生命中那位离人还未离去,他这么位不速之客便已到来了。
离人未去,佳人已至。——虽然黄少天并不是佳人。
论相识,那位故人早他四五个年头;论资历,他是同叶修一起的开荒一代;论能力,那人在那个技术并不十分先进的年代造就了两把银武。
论回忆,他们曾并肩作战过。
黄少天隐隐约约从他人口中打听到,那位故人,叫苏沐秋。而那位故人留下的,除了银武之外,还有一张染了血迹的账号卡。
黄少天曾经无意间看见叶修的一本影集,好多年前的版本,照片旁是注解。
影集的最后一页,写满了苏沐秋三个字,密密麻麻。
3
直到前几天,叶修的那条微博。
叶修:你离开的第13年,我快要忘了你的模样了。
当然这条微博被秒删,可把叶修设置为特别关注的黄少天还是看见了。
过了几分钟,取而代之的,是另一条。
叶修:11.07,抱歉今天不能去找你,愿你以后安好。
如果不是那个金闪闪的V字挂在那个账号旁边,黄少天差点以为是自己看成了高仿。
11月7日,往年这时叶修会和苏沐橙请假离开,去一趟南山,仿佛已经成了习惯。
黄少天打心底冒着酸意,灌了一大瓶陈醋似得。那晚他用叶修送给他的大熊把堪堪睡下两人的床一分为二,抱了一床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。拍掉了叶修不安分的手,勒令道:“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伸手碰我我就立刻从这儿搬走,去队长那儿也不在你这儿呆着你听见没?”
忍了三天之后叶修半夜起来扔了大熊,搂着黄少天躺了一个晚上,别的什么都没做,盘算着等黄少天消气了,却也不敢胡作非为。
然而黄少天并没有如他所设想的那样,第二天叶修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空了,被窝都是凉的。黄少天在门上贴了张字条,告知叶修他的去向就再无其他。
一直到今天,他们冷战的第九天,黄少天认输了。
他先和叶修说了话,忍不住道出埋藏了许久的疑惑和万般酸涩。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落魄成这个样子,以至于,他竟不知如何将对话进行下去了。
“少天,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?”
叶修的侧脸在绛红的暮色中笼罩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,扯了扯嘴角,向黄少天勉强地笑了一下,然后缓缓地蹲下。
“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吧,真的好久。那个时候荣耀才刚刚开服,我离家出走,然后很偶然地遇见他们。”
黄少天极敏锐地捕捉到一个“们”字。
“似乎我们的处境相似,所以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感。不过他们的生活更苦一些,一天要打好几份工,还有一个妹妹要照顾。”
“就此我们三个生活在一起,一瓶矿泉水一碗泡面就足以在网吧熬过一个通宵。他的妹妹总会先睡着,趴在键盘上,脸被压扁了形,他每每就会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。我记得那是深秋,他搓着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,一双眼熬的通红,兔子似的。大功告成的时候还会孩子气地欢呼一声,再讪讪地向附近的人道歉,却又忍不住窃喜的样子。”
“我真的有些害怕他就那么累倒了。”
然后叶修局促地搓了搓手,又站起来来来回回地踱步。
“你应该听说过他的,苏沐秋,本应和我一起进入嘉世。”
“最后他死了,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,而是肇事司机逃逸,我和沐橙没有资金去缴纳手术费,眼睁睁看着他的心跳从有到无,然后被医生用白布遮上脸。”
“只有我自己知道苏沐秋对我而言是多大的羁绊,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落入我眼底,那个时候连和他一起出门都觉得温暖极了。——因为他也曾告诉我,我是他除沐橙以外最爱的人,虽然我们口中说的爱并非相同。”
“有的时候我觉得认识苏沐秋就好像梦一场,但梦醒时,我的身边光芒万丈。”
叶修忽然立住,定定地看向黄少天。
“合着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心吗?叶修你什么时候这么拐弯抹角了?”黄少天当即向后退了几步,脱口而出的话带了些自嘲的色彩。
你看吧黄少天,一切都是你的自作多情。
“我用了十多年时间忘记苏沐秋,难道你忍心让我再用十多年忘记我的太阳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那少天,你再帮我一个忙好吗?”
“有话直说别浪费我时间,我今天也是受邀请来做访谈的,别耽误人家小姑娘正常下班知道没?”
“那位太阳是你们蓝雨的人,现在不出意料和你一样的年纪,我去蓝雨的时候曾经让他给我带过路,你认识吗?”
“不认识,你描述的那么大众我怎么可能筛选的出来?蓝雨少说也有几百人,不过你怎么会认识除了常规赛以外的成员?还有,他为什么会同意给你带路?”
“因为我不用手机,你知道的。只能从大街上拦下一个人碰碰运气,谁知道那么巧他就是蓝雨的成员。那孩子过马路不看车,就被我拦住了呗。”
黄少天本想回演播厅的动作止住了。
他在很久之前被人叫住带过路,情况和叶修描述的一模一样。
原来那是叶修啊。
原来他是叶修的太阳。
“少天,你愿不愿意帮我找到他?”叶修不知又从哪儿摸出一支烟点上,烟灰攒了一大截。
“你这不是废话吗举手之劳还用得着这样?不出一个小时就能找到他你信不信?”
他的访谈刚好是一个小时。
“少天。”
“我喜欢苏沐秋在月光里,在回忆中;但我爱黄少天在阳光下,在余生中。”
树深时遇鹿。
海蓝时遇鲸。
梦醒时遇你。
FIN.
祝我期末好运…晚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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